◎ 黄海子 白昼比起黑夜来 是多么的厚重啊 连光的最轻处 都站满禾苗的绿焰 这漫长而厚实的明亮 让每一座村庄都感到昏眩
有些小事物 却在这光亮里取巧欢快 比如稻禾,悄悄怀孕了 比如绿荷,偏要做保护伞 偷听水底的私语 看散落到水面的阳光 做鱼的啜饮 比如竹木 编一片阴凉出来 让渺小的我 在光与影的边界 游离、混沌、思考…… 直到被光熔化
是啊,大地一片油绿而光亮
小 暑
刚迈过门槛的热 还不算太野 如灶膛里新添了一把柴
知了天未亮就在试嗓 声音沾着正午的粘热 稻子倒是喜欢听它们 长一声来短一声 应和着长一束短一束地抽穗
田埂上 父亲扛着锄头 父亲咳一声,成片的稻子动一下
风懒了 在知了鸣叫的树枝上打盹 阿婆摇着蒲扇 看云朵慢慢地走,慢慢地走
此时,所有的都闲下来了 就连秧叶背面的爬虫 也温吞吞的
日子,在温吞里头酝酿 等着被更烈的日头 晒出父亲赤裸上身时 发出的古铜色光亮
(作者系重庆市作家协会会员) |